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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奇幻,如此奇特的《蝙蝠》,就我來看,堪稱朴贊郁從「復仇三部曲」以來最為放縱,玩心最重,形式美學表現慾望最為強烈的一部作品。


原文出處:
 http://blog.yam.com/tzaralin/article/25457287 (Weltschmerz)

 文:Tzara

 

      「變種」與「變調」,是我在回味朴贊郁最心力作《蝙蝠血色情慾》(以下簡稱《蝙蝠》)時,立刻浮現心頭的兩個字詞。


  所謂「變種」,主要來自於《蝙蝠》片中劇情核心「吸血鬼」一角的設定-無論從其背景,行為還是形象等各特質論,均與傳統吸血鬼典型的德古拉公爵,或近期深受女性觀眾迷戀的《暮光之城》愛德華,有著大相逕庭的內外差異。


在片中,由宋康昊所飾演的吸血鬼,原本的身分是一位神父,他為求世人承受更少病痛,決心親自接受F.I.V人體疫苗實驗,因而感染致命病毒。在奇蹟似地死而復活後,常人視他為耶穌神積,實際上,他卻變種成必須仰賴人血維生的吸血鬼。


如此離奇且帶有反神論諷刺意味的人物設定,不難解讀出導演朴贊郁刻意藉由人工變種,將非典型,非傳統的吸血鬼與神父,此兩高度反差且角色矛盾的雙重身份,注入同一肉體,使其靈魂交疊著生與死,光明與黑暗,正義與邪惡,贖罪與犯罪等二元對立的衝突性質,以便在往後的劇情中,激盪出朴贊郁長期以來最感興趣的宗教原罪觀念,人性慾望貪念等悲觀陰暗課題。


「變種」的手段,除造成故事劇情離奇外,還造成角色形象離奇,行為離奇,思維與對話也頗離奇的戲劇效果,讓男女主角性格鮮明,令人印象深刻。同時,也使這齣《蝙蝠》得以繼續維持朴贊郁電影一貫出奇致勝的特色,並得以顛覆吸血鬼類型片的諸多典型元素,開創新局,提升觀賞閱讀的新鮮感與話題性。


  主題的「變調」則是指朴贊郁在《蝙蝠》一片,繁複使用的敘事手法:運用仿自音樂樂理的變調技巧,讓劇情的主題性,主旋律,節奏感不斷產生變化。於是,《蝙蝠》的主題,從開頭的宗教情懷,變調到病毒恐慌,再變調出吸血鬼,然後從吸血鬼變調出人性情慾,變調出不倫之戀,藉以挑戰道德禁忌,旁敲人性醜陋。爾後又先後變調出報復虐殺的血腥情節,永生的存在探討與永恆的情愛主題。


  如此恣意,如此大膽,又如此繁複的主旋律轉調,往往容易造成聚焦的失序,主題的不明確,與感官感受的失諧。就音樂論,旋律的變調,乃有樂理可以套用,保持平衡。有些作曲家、演奏家,會不顧樂理理論,自創新法,峰迴路轉,急轉直下,依舊讓保持整體和諧,還兼顧求新求變的藝術目的。我認朴贊郁的《蝙蝠》,其變調技法便屬於後者,有其開創意義與藝術價值。


  可惜,由於主題變調玩得過頭,玩得過份,因此,雖然主題與主題間銜接非常通順合理,各段落間的節奏感卻不甚和諧。且因為主題轉調過多,使得各主題題旨顯得不夠深,不夠明確,彼此削弱了彼此的力量。話雖如此,類型元素的「變種」加上主題旋律的「變調」,確實讓閱讀上,產生既難以捉模,又常有意外收穫的樂趣。


  如此奇幻,如此奇特的《蝙蝠》,就我來看,堪稱朴贊郁從「復仇三部曲」以來最為放縱,玩心最重,形式美學表現慾望最為強烈的一部作品。所以,剛開始看,不禁懷疑這真的是朴贊郁的電影嗎?再繼續欣賞其陰暗卻瑰麗的攝影風格,詭異但華麗的鏡頭運動,還有愛恨分明的角色性格,黑色幽默的敘事風格,以及雖作了變種變形,但仍隱藏於文本當中的「復仇」、「道德」、「情慾」等文本子題討論,很快地,就能認出這是朴贊郁特有的電影質感,電影張力與電影語言。綜觀當今國際影壇,我想大概也只有朴贊郁,能拍出形式如此別出心裁,題材創意異常豐富,題旨直指人性黑暗,且又說得精準無比,讓人啞口無言,難以反駁的「反道德,無神論,真人性」電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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